红耳鹎与它的“华农舍友”
发布时间:2024-11-24 17:28:53 来源:胸类
在南方连绵的雨季里,如果持续一周不收衣服,阳台上有极大几率会出现什么?近期在华农校园里的一个男生宿舍阳台出现了“长鸟”的情况。
3月31日,一对红耳鹎夫妇选择将巢穴筑在了沈秋辰同学所在宿舍的阳台上。它们即将诞下宝宝,在“雨纷纷”之际,这一处可遮风挡雨、有衣架作为支撑、同时不容易被其他野生动物侵袭的高层宿舍阳台成了“最佳选择”。
搭窝、筑巢、下蛋、孵化……对红耳鹎这种鸟类来说,繁殖是一件“急匆匆”的事——它们的孵化期为15天,育雏期仅为12天。但对于来自华南农业大学野保专业的四个大一男生来说,与红耳鹎一家四口“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18天,却成为他们在课堂之外感受最为深刻的一场“人与动物”的实践。
初夏的华南农业大学别有一番蓬勃生机。在这个拥有大片树木园和花圃的校园里,类型丰富的植被以及大量的小型湖泊,给鸟儿提供了一处都市里难得的休憩地。走在校道上,随时可见各类“不怎么怕人”的小鸟,其中白头鹎、乌鸫、红耳鹎等较为常见。
前文中“长鸟”的宿舍位于该校泰山区学生宿舍顶层的角落位置,谁都没想到,在经历了短暂的雨季后,3月31日,这一位置相对“隐蔽”的宿舍阳台竟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对红耳鹎夫妇。
而这间宿舍恰巧又与野生动物颇有渊源——四个男生都是该校2023级野保专业的大一新生,作为一个“野保宿舍”,其画风与普通男生宿舍本就不太一样:沈秋辰,一个皮肤晒成小麦色,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男孩,他最大的梦想是当动物饲养员,平日里他喜欢在广州的各个山头开展野外调研,其间“淘”到的一些如豹猫粪便、鸟类羽毛之类的物品都会被他“视若珍宝”;史骐毓,这个和沈秋辰一样来自云南的男孩喜欢各类节肢动物,尽管他才20岁不到,却已有着多年的养宠物经历;来自青海的王春翔和石家伟虽然性格较为内向,但一聊起动物也是兴致勃勃。王春翔和记者说,他最喜欢的动物是兔狲,那是一种只能在西宁动物园才能看到的猫科动物,不过他最想研究的却是猴类。石家伟的日常生活则较为简单,“他每天早上都会准时起来看广州动物园的线上直播,尤其热爱水豚,晚上回到宿舍,再看关于猫的视频。”史骐毓这样介绍自己这位舍友。
3月31日,时值鸟类的繁殖季,这几个“华农兄弟”意外迎来了他们的“新舍友”红耳鹎。红耳鹎属于“三有”保护鸟类,这是一种梳着“朋克头”却又自带腮红和红的可爱小鸟,其高耸的黑色冠羽、眼下和尾部的红色羽簇极具“反差萌”,因此也深受观鸟爱好者的喜爱。
史骐毓的床位最靠近阳台,他认为这对“新舍友”的到来绝非偶然,因为在红耳鹎到来的几天前,他就曾听见空调外机上不时传来的鸟叫声。“我可能在阳台上跟它们偶遇过。”由于红耳鹎的繁殖季正好在每年4~8月,大伙推测这或许是一对“新手夫妇”,因急于繁殖后代,又疏于考察筑巢地周围的情况,恰逢近期接连的雨水天气,它们才选择了在人类宿舍阳台处筑巢。
红耳鹎到来后,巢穴搭建的位置有些刁钻——在阳台上几件风吹日晒了近一周的衣服和衣架中间。该宿舍男生随后发现,巢里已然浮现了两颗紫白相间的鸟蛋。显然,这对夫妇的幼鸟孵化工作已经开始。
对于接下来怎么样应对这两位“不速之客”,宿舍里的四个男生有些拿不定主意。尽管他们学的就是野生动物保护专业,可从小到大都很少近距离接触野生鸟类;而阳台区域又是大家日常晾晒衣物、洗漱以及上厕所时经常要出入的地方,如何与“新舍友”和睦相处,也成了不小的挑战。
沈秋辰将这件事发到了学校的“爱鸟群”里,大伙得知这间“野保宿舍”里的红耳鹎夫妇情况后,都不免有些担心。“红耳鹎是一种警觉性很强的鸟类,尤其是到了育雏期。倘若亲鸟感觉到被打搅,弃巢率是极高的。”一位爱鸟人士说。实际上,此前华农校园里也出现过几次鸟类在学生宿舍阳台筑巢的情况,但孵化率并不高,有的鸟妈妈甚至在刚孵化出幼鸟后,因察觉到人类的干预而选择弃巢而去,最终学生们只好求助专业技术人员对这些幼鸟进行人工哺育。
“要让亲鸟自己养育小鸟长大。”经过一番讨论后,宿舍四人都同意,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尽可能的避免对红耳鹎一家四口生活的影响。
但这实践起来并不是特别容易。孵化期的红耳鹎夫妇采取的是“轮班制”:鸟爸负责觅食,鸟妈则寸步不离地孵蛋;而当鸟妈需要短暂外出觅食时,鸟爸则负责照看鸟巢。因此,每天清晨当双方“交接班”时,沈秋辰四人都会被阳台上它们接连不断的叫声吵醒。为了配合这对红耳鹎夫妇的作息时间,沈秋辰和舍友们也只能减少日常去阳台的频率,尽可能选择在没有鸟“放哨”的时间段才去阳台。
就这样,几个男生小心翼翼地与“新舍友”磨合了11天,到了4月11日早上,沈秋辰在阳台边发现其中一只红耳鹎竟衔回了一只小虫。“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小鸟出壳了!”他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舍友们,随后趁红耳鹎夫妇都出去觅食的短暂“空档”,他小心翼翼地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外相机绑在了阳台的晾衣杆上,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家四口的日常——
子女出生后,这对红耳鹎夫妇觅食变得更频繁,每天一早它们便会一同外出觅食,每隔15分钟左右陆续返回巢穴,将食物喂给幼鸟。刚出生的幼鸟大多数时候很安静,只有当父母飞回时,它们才会将头探出巢穴,并张开和脑袋一般大的嘴巴乞食。
镜头下男生们发现,鸟儿之间的互动也有类似于人类的“天伦之乐”:夜间,鸟妈妈会在巢中陪伴着幼鸟,有时孩子饿急了,会轻轻用嘴啄自己的母亲,鸟妈妈则会宠溺地用翅膀抚摸着它们;鸟爸爸则爱叼着一只小虫,在喂食时交替“逗乐”两只幼鸟……在它们的精心呵护下,幼鸟们成长得格外迅速。
很快,这对红耳鹎夫妇开始教两只幼鸟学飞。4月17日下午,其中一只羽翼未丰的幼鸟终于按捺不住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尝试着走出巢穴,它站上了该宿舍阳台洗衣机的水管,并张开了稚嫩的翅膀。“哇!”霎时间,在阳台边悄悄观察动态的史骐毓也不免发出惊呼。“仿佛有一种自己孩子终于学会走路的喜悦感!”
这两只幼鸟的飞行练习进展得格外顺利,才一天时间不到,它们都已经学会了在阳台的衣架间熟练穿行,不再一直躲在鸟巢庇护之中。
可对于亲鸟来说,幼鸟的出巢却是一件“麻烦事”:幼鸟刚学会飞行,还只有少数的能力应对突发事件,它们害怕一不留神孩子会在出巢时遭遇危险,为此不得不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十二分警惕。
而这对红耳鹎夫妇也因为这样变得“暴怒”起来:它们会扑棱着翅膀,啄阳台镜子映射出来的“自己”;它们会攻击因为刮风而摇晃起来的衣架;面对“突然”出现在阳台的人类,它们更是会竖起高高的羽冠,开启“战斗状态”……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打扰这一家子,沈秋辰与舍友们大部分时间里只好彻底关上阳台门,并拉上窗帘。
4月18日下午,一次较为激烈的“冲突”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当天下午,趁红耳鹎夫妇外出觅食的工夫,王春翔拿着衣叉悄悄地去收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当时刚学会飞行的两只幼鸟正站在洗衣机水管上,尽管王春翔已相当“轻手轻脚”,但看到逐渐接近的衣叉,两只幼鸟还是受到了惊吓,随即在阳台上扑腾了起来,其中一只飞到了宿舍对面的房屋楼顶,另一只则躲进了隔壁宿舍的洗手间。
两只幼鸟发出的叫声极其微弱,但四处觅食的红耳鹎夫妇依然接收到了孩子发出的“信号”,火速赶了回来。看到躲在洗手间里的幼鸟,夫妇俩“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后,一只亲鸟挥起它的一只翅膀,如同指挥官一样“发令”;另一只亲鸟在“得令”后从洗手间的小窗口进入,带着受惊的幼鸟一同飞了出去。
直到当天傍晚,这对红耳鹎夫妇以及那两只羽翼未丰的幼鸟都没有飞回来。四个男孩推测可能是夫妇俩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选择带它们去了其他更安全的地方。但以防亲鸟带着幼鸟归巢,四人依然保留着阳台区域的鸟巢和衣架位置不动,直到4月23日,男生们通过镜头连续观察了几天,确定小鸟再也不会回来后,他们才终于收回被“占领”了半个多月的衣服和衣架。彼时,阳台上的墙壁、地板、洗衣机、空调外机上都有鸟粪,镜子前的牙刷和牙膏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可谓“一片狼藉”。
在清理阳台的间隙,男生们把那个被遗弃的鸟巢取了下来,这才有机会细细端详这个可爱的小家。鸟类搭窝使用的材料较大程度地来源于周围的环境,而这个由零碎树枝、胶带、塑料棒以及野猫毛发组成的鸟巢,则证明了华农校园里这对红耳鹎夫妇的智慧。
如今,这个鸟巢成了男生们回忆红耳鹎一家四口的“纪念品”。每当沈秋辰和舍友们重新翻看他用红外相机记录下的那些影像时都会感慨,原来这类脑子只有豆粒大小的物种,也拥有着与人类共通的“护犊情深”。
尽管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野保专业的沈秋辰四人来说,却是受益良多的一次课外实践:一方面,他们庆幸于在“尽可能减少干扰”的相处模式下,红耳鹎夫妇没有在下蛋后弃巢而去;另一方面,难以避免的“冲突”也教会他们,与野生动物相处的最好方法便是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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